今年诺贝尔奖揭晓前夕，斯诺登成了诺贝尔和平奖的热门人选。不过，他最终还是落选了，其中一个原因恐怕是，根据挪威与美国签署的条约，如果斯诺登获奖，挪威有义务在月举行的颁奖典礼上逮捕他。挪威政府显然不愿惹这个麻烦。
《环球》杂志记者/刘莉莉
香港，漆黑一片的隧道内，一辆汽车行驶着，头顶的照明灯急速向后流动，一个女声悠悠响起：“我是美国情报部门的资深雇员，请你理解，和你联系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这便是纪录片《第四公民》的开头。该片讲述了美国国家安全局前雇员爱德华·斯诺登将“棱镜”窃听项目公之于众的过程。“这是一部描写一个人甘愿冒风险也要挺身而出的故事。”纪录片导演波伊特拉斯如是说。
成纪录片主角
《第四公民》讲述了斯诺登在公布“棱镜计划”前后的心理状态，以及被俄罗斯“收容”后的一些生活细节，当然主要部分还是他在香港一家酒店里向英国《卫报》记者讲述事件的经过。
影片中，斯诺登耐心地讲述“棱镜计划”的覆盖范围和运行方式，并称自己在美国国家安全局工作时，可以通过台式电脑随时关注美国无人机打击和监控画面。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斯诺登冷静、谨慎，表现出较强的理解力，有时候又颇为神经质。例如，在接完酒店房间服务电话后，斯诺登会拔掉电话线；输入手提电脑密码时，要用一条红色的毯子蒙住自己和电脑；当窗外传来火警警报器响声时，他会着实吓一跳……斯诺登承认，自己因为精神紧张进食很少，担心有人会突然“闯进门来”。
不过，从影片展示的细节来看，斯诺登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曝光“棱镜计划”的行为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包括丧失人身自由。“我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他说，“但是我选择接受命运。”
据同为“棱镜门”重要人物之一的波伊特拉斯介绍说，“第四公民”是斯诺登早期与她通过电子邮件联系所用的化名。波伊特拉斯早在年时就与斯诺登有过接触，并与《卫报》记者格伦·格林伍德一同基于斯诺登曝光的资料披露了美国政府的“棱镜”窃听项目。
在《第四公民》首映礼上，斯诺登的父亲朗尼·斯诺登和部分亲友也出现在观众席上。影片结束后，现场掌声雷动。“真相正在浮出水面，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朗尼对观众说。
《第四公民》于月日在美国公映。此前，为了防止有关镜头外泄，波伊特拉斯选择在柏林完成影片的剪辑工作。她和格林伍德只是在今年早些时候回了一次美国，参加了普利策奖颁奖仪式。当时，《华盛顿邮报》和《卫报美国》因报道“棱镜门”获得了分量最重的公共服务奖。
“有关爱德华·斯诺登的是是非非已经太多，很多是负面的，也有很多是正面的，这是第一次，人们直接地看到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格林伍德如此评价《第四公民》。
“真爱就是真爱”
在纪录片《第四公民》中，有一个备受媒体追捧的镜头，那便是斯诺登的女友琳赛·米尔斯出镜了。
今年9月，波伊特拉斯来到莫斯科给斯诺登观看基本制作完成的纪录片，拍摄到了他和米尔斯在公寓厨房内一起做饭的温馨镜头。虽然米尔斯告诉波伊特拉斯她不介意接受采访，但由于不愿过多透露斯诺登的私生活，纪录片中没有米尔斯单独接受采访的片段。
事实上，米尔斯今年7月就抵达莫斯科和斯诺登相聚了。这位美国的钢管舞演员，和斯诺登相恋四年，关系十分稳定。在“棱镜门”事件发生前，两人住在夏威夷斯诺登租赁的寓所里。
“棱镜”项目曝光后，米尔斯选择了沉默，仅在个人博客上公布了一些照片。此前，舆论在关注美国窃听项目之余，也对这对情侣的命运十分感兴趣，有媒体报道说，艳光四射的女特工安娜·查普曼等一干俄罗斯美女大胆向斯诺登求婚，也有人猜测，斯诺登和米尔斯已经劳燕分飞……而近日米尔斯选择到莫斯科与斯诺登团聚，证明了他们的爱情坚如磐石。
“真爱就是真爱。”斯诺登的律师阿纳托利·库切列纳说，“她来到莫斯科与他住在一起，对于爱德华来说，精神支持非常重要。”
“这是一场不可思议的团聚，因为她懂我……”斯诺登说。不过，他也坦言，米尔斯毕竟是个普通的女孩，在“棱镜门”刚发生时，“她可不怎么开心”。
影片中，斯诺登收到了米尔斯发来的邮件，女友说，由于他“旷工”，警察来到他们位于夏威夷的家。“这真是个痛苦的时刻。”斯诺登坐在酒店床上，极力忍住眼中的泪花，他告诉米尔斯自己“可能不会回去了”。
斯诺登表示，米尔斯此前对他曝光“棱镜”项目的想法一无所知，而他之所以瞒着女友是为了保护她。
不过，这对苦命鸳鸯终于又团聚了，目前正享受在莫斯科的美好时光。近日有媒体拍到他们在一家剧院内言笑晏晏。库切列纳说，由于签证的关系，米尔斯还无法长期留在俄罗斯，不过他打算帮助她申请在俄的居留权或政治避难。库切列纳还暗示，不排除斯诺登和米尔斯在俄结婚的可能性。
前途仍然未卜
《第四公民》的结尾是“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答案是“否”。对于斯诺登来说，前途依然遥未可知。
斯诺登的命运，远未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今年8月1日，斯诺登在俄临时避难一年期满，他获得在俄再呆三年的居留许可，但尚未获准政治避难。斯诺登如果获准政治避难，就可永久居留在俄罗斯。如果他届时返回美国，将很可能遭到审判。目前，美国政府给他扣上了三个罪名——间谍罪、盗窃罪和未经授权泄露国防和情报信息罪。
然而，这位美国国家安全局的前资深雇员，依然在散发着自己的“能量”，这也意味着他昔日“东家”的“噩梦”尚未结束。
本月，斯诺登再爆猛料。据美国“截击”网络杂志报道，斯诺登最近曝光的一些文件显示，美国国家安全局在中国、德国和韩国派驻情报人员，利用物理手段对这些国家的网络系统实施秘密渗透和破坏。
文件显示，这些情报人员通常派驻到大使馆和其他“海外地点”，以窃取网络数据和敏感通信情报。在美国国家安全局以外，只有为数不多的美国官员了解这一行动的内容。
斯诺登此前曝光的文件显示，美国国家安全局利用美国几大通信企业获取用户个人信息。但新披露的文件显示，安全局与这些企业的合作其实比想像中还要广泛，比如，安全局还与公司合作破解加密系统和侵入电脑网络。
然而，斯诺登还是获得了“补偿”，获得了“诺贝尔替代奖”。今年9月，瑞典有关方面将“正确生活方式奖”的荣誉颁发给斯诺登，以表彰他在揭露“棱镜”项目上表现出的勇气和智慧。目前，所有获奖者已经受邀参加今年月在斯德哥尔摩举行的颁奖仪式。
不过，即使获奖，问题依然存在：斯诺登真有胆量去领奖吗？
资料：斯诺登引爆的那些事儿
“棱镜计划”：年6月5日，英国《卫报》率先爆出“棱镜门”事件，称美国国家安全局监听数百万用户的通话记录；6日，美国《华盛顿邮报》更进一步，披露国安局和联邦调查局通过微软、谷歌、苹果、雅虎等九大网络巨头的服务器，监控美国公民的电子邮件、聊天记录等隐私。次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公开承认了“棱镜计划”。
多国政要被监听：在获得俄罗斯的庇护后，斯诺登再掀爆料风波。他称，美国国安局曾监控巴西总统罗塞夫、墨西哥总统塔尼亚的通讯信息。《卫报》还爆料称，美国至少监听了名各国政要的电话，德国总理默克尔也在其中。这随即引发美国和巴西、美国和德国等双边外交危机。
安插情报员：纪录片《第四公民》的亮相，斯诺登又一次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人物。他最近曝光的一些文件显示，美国国安局在中国、德国、韩国等多个国家派驻情报人员，利用物理手段对这些国家的网络系统实施秘密渗透和破坏活动。
《环球》杂志实习记者张丹妮 综合整理
美国对斯诺登的软硬两手
起诉年6月，斯诺登披露“棱镜计划”后，出于其可能泄露更多秘密的担心，美国政策曾试图向香港施压，意图将其引渡回国。同时以从事间谍活动、窃取政府财产的罪名起诉斯诺登，作为启动引渡程序的第一步。
要求引渡斯诺登后来到俄罗斯申请政治庇护。俄罗斯总统普京也明确拒绝了美国引渡斯诺等要求，并给予斯诺登一年的临时难民身份。奥巴马随后也“不甘示弱”，以斯诺登事件引起美俄关系紧张为由，取消在G20峰会上与普京会晤的计划。
“激将法”多次对俄要求引渡无果后，奥巴马表示，如果斯诺登认为自己揭露机密信息的行为是正确的，就应该回到美国，站在法庭上证明这一点。
“鼓励回国”年月，斯诺登父子在俄会面。美国称不关心此事，并鼓励斯诺登返回美国。
“驳回赦免”年月，斯诺登发出“请求美国赦免”的陈情信，请求美国赦免其泄漏国家安全局信息的指控。不过白宫和国会情报委员会驳回了他的这一请求，认为其务必回国接受审判。
“提出协议”年1月，美国司法部长霍尔德说，或可接受斯诺登的认罪。但斯诺登日在网上举行问答时说，回到美国无论对他个人还是政府来说都是最佳解决方案，但是返回美国是不可能的，作为政府合同工，他无法受到对揭秘者的法律保护。
“专机回国”年5月，德国《明镜》报称，斯诺登有意回国，正与美国政府谈判回国的可能性。随后又称自己目前被迫滞留俄罗斯是因为护照被美国政府吊销。美国国务卿克里回应称，斯诺登应该“男人一点”，回国面对民众。若他愿意返美，美国将立即安排飞机。
《环球》杂志实习记者张丹妮 综合整理
来源：年月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期
《环球》杂志授权使用，其他媒体如需转载，请与本刊联系
本期更多文章敬请关注《环球》杂志微博、微信客户端：“环球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