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东北有一座秀丽的大山,叫百花山。百花山深处有一条蝴蝶谷,生长着成千上万种蝴蝶,大的如同车轮,小的比指甲还要小。这些蝴蝶飞起来成片连群,如同彩色的云霞,真是人间的绝景。
百花山下住着一个安员外,有个女儿叫安小蝶。安小蝶出生时她母亲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只小蝴蝶飞进房中,就给她取名为小蝶。
安小蝶长大后行事果然有些奇异,每天总有许多蝴蝶绕着她翩翩起舞,她手一张那些蝶儿就会停在她手上,仿佛是她驯养的一般。
安员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视作掌上明珠,从小便请了名师教她读书作画,小蝶不但美丽出众而且十分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尤其是写得一手好字。
这天,小蝶又在园中赏花,冉冉飞来了一只蒲扇般大小的玉色蝴蝶,停在她手上,翅膀一张一合。小蝶有些奇怪,仔细一瞧,蝴蝶的翅膀上竟然题了一首诗:
玉色蝴蝶向天涯,
人道有灵过千家。
绮梦心事付彩翼,
托觅良缘人似霞。
安小蝶心中暗想,这个题诗人是谁呢?人又在何方她也在蝶翅上题了一首诗:
蝶寄彩笺传深意,
不知诗是何人题?
来年三月蝴蝶谷,
百花丛中寻佳音圆
那只蝴蝶就一闪一闪地飞走了,小蝶看着它消失在青山白云间,心里不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这世上难道真会出现这样的奇事吗?
按照当地的风俗,每年的三月三日青年男女都要到蝴蝶谷去踏青,一是观赏每年一度的奇景,二是借此寻找意中人。
这一年的三月三日,安小蝶也和女伴们到了蝴蝶谷,当她登上蝶仙亭时,看到一个青年书生在亭中徘徊沉思,口中反复吟着的正是她写在蝶翅上的那首诗。
她再仔细一看,这书生虽然衣服并不华丽,但人俊秀可爱。于是她也吟出了当日在蝶翅上的另一首诗,那青年书生掉过头来惊喜地说:“你就是在蝶翅上写诗的安小蝶?”两人越谈越情投意合。
过了几天,安员外家来了一个求婚的青年,正是那个青年书生,自称名叫沈文。安员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总想找一户殷实的人家。他见沈文是个穷书生就没有好气地说:“你想娶我的女儿,只怕是做梦吧。”
沈文走后,安员家从此发生了种种怪事。
开始是每日飞来无数的蝴蝶,厅堂上、卧室里、花园中都停满了,有的从房梁上挂下来,成了串串五彩的绳;有的在桌上叠成一堆,仿佛堆了锦绣在那里。
后来安小蝶每到黄昏就打扮起来,房中灯光通夜不熄,有时弹琴,有时唱歌,有时又似和什么人谈笑。
白天整个人却无精打采,迷迷糊糊地尽打瞌睡。家里人问她夜里干什么,她说每天晚上她一闭上眼睛就梦见一个叫沈文的青年人来和她幽会谈笑。
过了一段时间,大白天也看到那个沈文在小蝶的房中了。
一天,安员外听到小蝶房中又传来说笑声,他附在窗外悄悄一看,果见那天来求婚的青年人坐在小蝶房中。安员外将所有的家人都叫来,把房子团团围住,几个胆子大的手拿棍棒一声大喊冲了进去,只见房中飞出无数的蝴蝶,弄得他们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清。等到蝴蝶散尽,已不见了沈文的踪影。
这件怪事一传出,人们都说安小蝶怕是被什么迷住了,那个叫沈文的书生不是狐狸精便是蝴蝶精蝴蝶仙。
安员外派人四处寻访,请来了一个自称能驱怪赶妖的黑脸道人。那道人在厅堂摆起法案,燃起烛火,舞着一把剑又跳又唱,小蝶却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这时候突然从天边涌来了一片彩色的云,那片彩云到了头顶盘旋着慢慢落下来,原来是一大群蝴蝶,这群蝴蝶在一只车轮般大小的蝴蝶带领下,鼓动翅膀扑下来,瞬间将烛火扑灭案桌掀翻。又纷纷围着黑脸道人乱冲乱撞,把个道人弄得落荒而逃。
从此就再也没有什么人敢来驱妖赶怪,原先那些纷纷上门提亲的富家也不再来了。安小蝶从此反倒生起病来,整天愁眉不展,日渐消瘦下去。
安员外只好贴出一张告示:谁能治好小蝶的病,年老的愿与他平分财产,年轻的愿将小蝶嫁给他。告示贴出了半个多月,也没人敢来应征
正当安家上下急得团团转时,这一天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四处看看,又用鼻子到处闻了闻,说:“小姐得的是心病,但是有一个人能治。你们到蝴蝶谷的蝶仙亭去,若看见只玉色蝴蝶,就跟着它走,它自会带你们找到这个人。”
白胡子老头说完,又神秘地冲安小蝶一笑:“小姐不要性急,这事总有圆满的一天。”
安员外将白胡子老人送出门,一转身已不见了人影,空中只有一只大蝴蝶冉冉飞去。
第二天安员外带了几个家人上了蝴蝶谷,在蝶仙停果然看见一只玉色蝴蝶,他对着这只蝴蝶祷告了一番,蝴蝶就朝东南方向翩翩而去了。
安员外一行紧紧跟在蝴蝶的后面,翻过了一座山,眼前突然出现一处花红柳绿的村庄,那只蝴蝶飞进一处竹筒人家就不见了。
安员外将这人家叩开,出来的是一个手捧书本的青年书生,安员外不禁吃了一惊,这人正是那个叫沈文的年轻人。年轻书生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事己至此,由不得安员外多想。他将来意说明,那沈文倒是爽快地答应了,立即动身随安员外赶赴安家村。
说也奇怪,自从沈文一进门,安小蝶立刻能够起床了,人也一天天好起来,每日与家人有说有笑,安家也再没有出现过什么怪事。
安员外见女儿好转,看这书生家里太穷,忽然又有了悔亲之意。可是沈文前脚一走,安小蝶立刻就病情复发。安员外只好答应将小蝶嫁给沈文。
迎亲那天,飞来了铺天盖地的美丽蝴蝶,绕着吹吹打打的花轿翩翩飞舞,安家村里的人都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异的事情。
过了好些年,这桩奇异的蝴蝶姻缘真相慢慢传开,人们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原来那青年书生沈文也住在百花山下,家里养了两箱蜜蜂,常常引来无数的蝴蝶。沈文非常喜爱这些美丽的蝴蝶,每天都要拿出一些蜂蜜喂它们,时间一长,那些蝴蝶就通了人性,听人的话。
有一天,一只玉色的大蝴蝶停在他的书桌上,他将这蝴蝶捧在手中,那蝴蝶翅膀一张一合也不飞逃,沈文突然心生奇想:我何不让这只蝴蝶去寻找意中人呢,于是就在蝶翅上题了那首诗。
他对那只蝴蝶祷祝道:“蝶儿蝶儿,若你真有灵性,就把它带到我的意中人手中吧。”
那只蝴蝶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拍拍翅膀飞走了。
过了几天,那只蝴蝶又飞回来了,沈文一看,奇了,那蝶翅上果真又有几行娟秀清丽的小字,于是就有了三月三日蝴蝶谷与安小蝶相遇的事情。
沈文与安小蝶一见钟情,可是当他如约到安家求婚时,却因家穷被安员外拒之门外。
于是他们通过那只玉色蝴蝶传书共同设计了那个奇异的蝴蝶梦,每天晚上,让那些蝴蝶铺成一块飞毯托着沈文飞到小蝶的房中。
当黑脸道人被赶走之后,沈文又化装成白胡子老头,让那只玉色蝴蝶将安员外带到自己家。
由于那些蝴蝶确实有灵性,这些情节又安排的奇巧迷离,因此除他们两人之外,人们就只知道这是一个怪异的蝶梦奇缘了。